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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4/7/9 0:02:00

编者按:

阿娇,女,年轻太过倔强,老了又十分感性。陈明,男,十分惯着老婆,爱她胜过一切,就算她说离婚也顺从。

——爱情不能战胜困难,还好意思叫爱情吗

倾诉者:阿娇34岁个人经营

一个初冬的早晨,我陪朋友去离县城一医院看病。

朋友总喊胃不舒服。

我总调戏朋友:“哪里是什么胃不舒服,明明是胃亏。”

就在昨天夜里,我们这一群人还在一起喝来着。

先在餐馆里聚餐,酒饭过后,还不过瘾,又去酒吧,鬼哭狼嚎,直到凌晨才回了家。

我们几个人,都是死党。

她们知道,我多年单身,白天再怎么强颜欢笑,到了夜里,总是孤独的。

人多,喝酒,就是我消遣最好的方式。

所以,她们愿意陪我。

醉到不省人事,什么都不用想,倒头就睡。

醒来的时候,已经是人声喧闹的白天。

我和来往于小超市里买烟酒的男人们,讲个小段子,一天倒也过得轻松。

我最怕黑夜,害怕孤独。

离婚快10年了,除了中途试图和一男人搭伙过日子,其他时间都是独居。

我在床上辗转反侧,想东想西。

想自己这半生,父母先后离自己而去,自己离了婚,婚内怀了唯一的孩子,却因为吃错药被迫打掉,与“母亲”这个称呼绝缘。

人到中年,上无父母可孝敬,中无配偶可依靠,下无子女可寄托

我常常在想,我人生真的失败。

偶尔,我会想起前夫。

我的心里也怨恨着前夫。

如果不是他那么爱混,爱玩,不回家,我们的家怎么会散呢?

结婚八年,连个孩子都没留给我!

那个让我曾经深爱,却也让我绝望的男人,不知过得怎么样?

是否和我一样孤独?我希望是。

但我更希望,他过得比我惨。

我甚至想像着,如果哪天在街头偶遇他,我一定昂首挺胸地、气定神闲地从他面前经过,气死他。

前夫是我的初恋,谈了三年恋爱,结了婚。

他宠我对我好,洗衣、做饭、买吃买穿,随我任性撒娇,曾经一度,我觉得,幸福不过如此,就这样一生一世好了。

然而,他却染上了赌博、喝酒、夜不归宿。

经不起争吵,经不起夜夜等待的我选择了离婚。

任那男人如何哀求,表示要痛改前非,我都没有回头。

那时候,我二十几岁,年轻气盛,眼里不揉沙子。

酒喝多了伤胃,朋友连日总感觉胃里哪里不对劲,便让我陪她去做检查。

正好我每天在那个小超市里,也闷得慌,正好出去透透风。

她一再怂恿我,既然来了,就别白来,不如一起做检查。

我不想检查,想到之前那段时间,总感觉喉咙以下堵得慌。

我一直觉得是喉咙发炎了,所以坚决不检查。

我心想瞎花那钱干什么,不如买几瓶二锅头

朋友知道我是不看重自己的,也给我挂了个号,等着一起做检查。

做完检查,朋友欢天喜地地从诊室出来了,一切安好。

轮到我检查了。

朋友在诊室外等了好久,都等急了。

诊室里,做检查的女医生神色凝重对我说:“你要有心理准备,初步判断是食道癌,医院确诊一下。”

我懵了,朋友也懵了。

回家的路上,没有人说话。

空气像冬天里的湖面,结了厚厚的冰。

我决定放弃治疗。

没有钱,没有人照顾,癌症,怎么治?不如能活几天算几天,今朝有酒今朝醉。

我的性格就是这样。

死党们都来了,嚎啕着劝了一夜。

我的心里,泛起了求生的欲望,不管怎么样,得想办法活着。

最起码不能让那个男人知道,离开了他,我就这么没了!

打电话给哥哥姐姐,告诉实情,到医保办咨询转院,打电话给远医院。

第二天,我和形影不离的闺蜜,拿着家人、朋友、同学给凑的资金,医院的路。

确诊无误,早期食道癌。

医生说,幸好发现及时。

一系列的检查过后,安排手术。

做手术要亲属签字,我没有,最后信誓旦旦地说出,出了事自己担着,医生才让陪同的表妹签了字。

手术进行了六个小时。

我清醒时,已经是第二天了,在监护室里,想说话,却说不出,喉咙是肿的,浑身痛得要命。

经过两个月的治疗,我出院了,在表妹家休养了一个月,我和闺蜜回到了久别的家。

我彻底告别了酒精,告别了夜生活。

每天吃喝清淡,按时作息。

不过,没有改掉的习惯还是,我还是会想起前夫。

想他过得好不好,想他是不是已经成家了,想他如果知道我现在这样儿,会不会嘲笑我。

没病的时候,我就是嘴硬。

病了,嘴也不硬了,总是觉得心里有块地方隐隐地痛,总是出现前夫的影子。

又是新的一年,我频发窒息。

不得已,又开始四处求医。

医生说是哮喘,我就听医生的,吃药,住院。

医院复查的时候,医生告诉我,癌细胞转移到气管了,新生的肿瘤压迫气管变形,所以我才总上不来气。

我有点绝望了。

怎么生活会对人露出如此的恶意呢?

治病,欠了一屁股债,医生说会好的,怎么又复发了呢?

我没地方哭诉,白天依旧平静地坐在小超市里卖货,夜里想到又无声地痛哭。

那个时候,和前夫在一起生活的种种,又像电影一幕幕地开始在脑海里放映。

我怪自己太任性,太绝情,感情那么深,怎么就离了呢?

一天,我接到一个陌生的消息请求,我想都没想就看了一下。

熟悉的人,熟悉的声音。

我嚎啕大哭,鼻涕眼泪的,像个孩子。

那是我的前夫,陈明。

离婚的时候,他是不愿意的。

他知道自己错了,将近多年的感情,说没就没了,他也不舍得。

但是我要离,他只能依了我,他宠我,只要我愿意,他就听我的。

离婚的十年里,陈明改了那些坏毛病,开始像个正常人一样工作生活。

有人给他介绍对象,他一概不见,他总觉得,冥冥中,他和我的缘份,还没有尽。

他常想起在一起的时光,他上班,我在家里。

回家了,“饭在锅里,我在床上”,热饭、热被窝,不就是男人想要的么。

他后悔了,自责了,他欠我的。

结婚多年,好不容易怀了孕,却因为吃错药,被迫打掉了,从此,我再也不能做妈妈了。

是他断送了我们的好生活,断送了我的后半辈子。

他总想着,找到我,补偿我。

他总四处打听我的消息。

无奈我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,了无音讯。

他在打听我消息的同时,闺蜜找到了他,跟他说了一下我的情况,他痛定思痛,他决定,做一回顶天立地的男人。

他欠我的,欠我一个家,欠我一个孩子,没想到分开的这些年,我竟然生了这么重的病。

我连哭带骂地狠狠发泄了一回。

这些年独自面对生活的难,总算有个人听了。

陈明也哭了。

起初,我是不同意陈明回到我身边的。

我这副病秧子样儿,让他回来,不是害他吗?

陈明不管我怎么想。

医院,给我拿药、陪床,给我洗衣服。

给我做饭,做我最爱吃的羊肉面。

他拿出全部的积蓄,又四处借钱,医院。

我的心里,渐渐不那么绝望了。

心里的爱渐渐复苏,他是我爱过的人,怎么会错呢?

在医院里,陈明打地铺陪在我旁边,白天晚上不敢合眼。

生怕我一憋过去,他一个不小心没发现,就再也见不到我了。

化疗,大剂量的药物注射进我的身体,巨大的疼痛,恶心,吃不下饭。

一个周期二十来天,我来了三回。

陈明看在眼里,疼在心里。

没有办法代替我的痛苦,医院旁边租了房子,变着法儿地给我做好吃的。

哄着,骗着,哪怕我吃下一口。

化疗三个疗程后,又开始放疗。

经济都花完了,陈明就把我安顿给病友家属,自己出去打零工。

什么粗活、累活都行。

累了一天,到医院看见我,他就开心了,只要我还在,他怎么辛苦都行。

功夫不负有心人,经过一段时间的放疗,终于可以回家休养了。

陈明托朋友早早租好了房子,一回到家就开始打扫、洗涮、置办东西。

我躺在出租屋的小床上,被子刚刚晒过,散发着好闻的太阳的味道。

天气晴好,太阳透过窗户斜斜地射了进来。

我的心里,也像照进了一束光。

陈明,就是那束光。

那束光,照亮了我的路,更照亮了我的心。

患难识人,都说“夫妻本是同林鸟,大难临头各自飞”,我却不这么觉得。

我觉得,自己这一生里,唯一做对的事,就是爱对了人。

虽然我欠了很多债,但我觉得自己很富有,因为我有爱情。

如果爱情不能战胜困难,还好意思叫做爱情吗?

我的心里,感激他,更爱他。

我现在只想好好活着,和陈明过着,往后余生都是他的日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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